作者简介：胡遂，湖南大学文学院教授。主要著作有《中国佛学与文学》、《佛教与晚唐诗》、《中国古代文学史》、《胡林翼集》、《湘绮楼诗文集》、《诗词对联入门》、《王维孟浩然诗精选精注》、《元曲三百首注析》、《婉约词三百首新注新评》等。

（一）

湖湘文化精神是一种经世致用、敢为人先的精神。像湖湘文化这种区域文化还有山东大地的齐鲁文化，江浙大地的吴越文化，两广地区的闽南文化，四川一带的巴蜀文化和河南、河北一带的中原文化，而我们这块地方就是湖湘文化。湖湘文化由北宋时期的胡安国、胡宏父子开创，作为一个学派来讲，从诞生到现在，经世致用都是它一脉相传的精神内涵。

但从文化这个角度讲，我们可以追溯得更加遥远。在三皇五帝时期，活跃在我们湖南境内主要是三苗，三苗不完全讲的是今天的苗族，大概是指现在湖南境内的少数民族，包括瑶族、侗族、土家族等等。那个时候我估计我们在座的很多湖南人的祖辈，都没有生活在今天这块湖湘大地的境内。我们多半都是北人从古代一波一波南迁过来的，不是从河南直接迁到我们湖南，就是从河北、陕西直接迁过来的，或者辗转其它地方迁过来的。我是益阳人，就以益阳人为例，益阳的胡氏家族，实际是从元代元武宗时从江西泰和迁过来的。曾国藩和我的曾祖父胡林翼都是湘军的统帅。曾国藩号涤生，湘军称他为涤帅，胡林翼号润芝，所以称他为润帅。润芝这个名称可能大家听到比较熟悉啊，确实就是毛泽东同志的字。先有胡润芝，再有毛润芝，但是毛润芝远远超过胡润芝这也是始料未及的。同学们现在非常仰望这些很有建树的人，但其实年轻就是希望。孔子说过后生可畏，焉知来者之不如今，就是知道你们这些后起之秀，会更加超越今者。但张爱玲有句话说成名要趁早，那么我们现在如果能够创业也要趁早，孔子先生说“四十、五十而无闻焉，斯亦不足畏也”，所以我们还是要有一种“莫等闲、白了少年头”的时光紧迫感。在三皇五帝时期，活跃在湖南境内的是三苗。三苗的版本很多，一般来说有生苗、熟苗、野苗。生苗指的是能够用文字来表达，那么野苗可能连文字都没有。熟苗就比较接近中原文化，慢慢地有一些同化的倾向。我们湖南有很多地名都带着“化”字，像新化、安化、怀化等，这说明在远古时期它是一片蛮荒之地，是后来渐渐开化出来的，儒家中原文化讲究教化，所以“化”更多是指一种潜移默化。通过教育，把原来比较落后的民族，渐渐同化为有先进文化的民族。

湖南有个地方叫炎陵，因为炎陵的战争，当时不少的三苗也就是少数民族就渐渐地退到山林中去了。这就是为什么少数民族多半都聚集在湘南、湘西一带，实际上他们才能够叫做先民。我们是跟着北人南迁，一波一波转迁过来的。最早在湖湘这块大地上建国的第一位国君叫熊毅，熊毅是周天子八百诸侯当中的一位，但是他的地位比较低，当时的封爵制度是公、侯、伯、子、男，而楚国的这位熊毅先生只是一个子爵，子爵拥有的土地有多少呢？只有50平方里。他的封地在湖北境内，所以当时楚地的中心地带主要是湖北，荆襄、荆江、荆州等地。楚国的君臣有一种特别能艰苦奋斗的精神，所以小小的楚国才能不断地进行开拓。“筚路蓝缕，以启山林”，指的就是驾着简陋的车，穿着破烂的衣服去开辟道路。也就是说整个楚国怎样开拓疆域的呢？真的是一锄头一锄头，一镰刀一镰刀开拓出来的，除此之外还有武器。我们知道战国时期七个国家之中只有两个国家可以统一天下，那就是西北的秦国和我们南方的楚国。楚国在疆域方面一度是超过秦国的，楚国的武器相当厉害，而秦国的战斗实力也相当不错。秦国经常要和西方的少数民族像犬戎开战，他们经常经过战争的训练所以他们有实力。而我们楚地也经常开战 ，开拓疆土怎么能不打仗呢？我们在诗经中有一篇代表性的作品叫《无衣》：“岂曰无衣，与子同袍，王于兴师，修我戈矛。”和你同仇敌忾去战争，去保卫国家，去开疆扩土。而最能代表我们楚地这样一种精神的，那就是《九歌》中的《国殇》，我们可以看到“身首离兮心不惩”、“魂魄毅兮为鬼雄”等这样一种精神。所以楚地不但有精良的武器，也有奋斗的精神，当时是很有希望统一天下的，但是有点遗憾，楚国的君王有一个毛病，好色！比如楚灵王，他特别喜欢什么样的美女呢？腰越细越好。“楚王好细腰，朝中有饿人”。那个时候小妹想苗条啊，不像这个时代可以把脂肪抽出来，那只有饿，活活地饿，饿到死为止。“朝野有饿人”，是已经形成这样的一种审美风气了，越瘦就越美，越骨感就越美，所以民间也有很多人去仿效。女人在减肥，男人也在减肥。减到全国都站都站不起来，要站起来要扶着墙才能站起来。所以本来我们很强壮的楚国的国民，就渐渐地孱弱了。

还有一个王叫楚平王，他不但好色而且相当无聊。当时楚国去求娶秦国的一位公主来做太子的妃子，就派了一个臣子，叫费无忌，可这却是一个奸臣。他把这位秦国的公主迎到边境的时候，把公主安顿在边境上，自己先到楚平王那里说：“大王啊！您是男人不？”楚王自然回答：“当然是男人啦！“那你对美女会怎么样呢？”美女那我当然不错过了。”“我告诉你大王，这一次我去领取的这个公主啊，恕我孤陋寡闻啊，是从来没有见过的美女。”楚王一听是很失落，但有什么办法呢？人家是我的儿媳妇。于是费无忌这个奸臣就献出一条毒计，他说：“我告诉你大王，有办法！我们来一个掉包之计。找一个她身边姿色不错的，把她当作公主，抬到太子宫中去，让太子跟她成婚，真正的公主呢，你就找一个朴素的小轿子，把她抬到你的后宫中算了。”就出了这么一条鬼主意。这条鬼主意成功了，太子刚开始不知道，也很喜欢这个送来的宫女。但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，太子最后还是知道了，于是心怀不满。这费无忌知晓太子已经知情后，感到自己地位岌岌可危，害怕新太子当上国君会清算他的罪名。他就向大王谏言：“您一不做二不休不如把太子给废了吧！不但把太子给废了而且要把太子的老师给杀了。”伍奢就是当时的太傅，也就是伍子胥的父亲。伍奢被处死后，伍子胥和哥哥伍尚也被叫去一同处死，伍尚因为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，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这种愚忠也去送死了，而伍子胥连夜就逃出了昭关，来到吴国，养精蓄锐，借吴国兵力灭了楚国。

（待续）